李丽质说罢,悄然瞥了他一眼,然而长孙冲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。随即,便听见长孙冲淡淡回道:“陛下和公主若是愿意,那便合适。”
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意见。
至此,李丽质才稍稍舒展眉心,连走路的步伐都不自觉地轻快起来。
明日便可再进宫回复李锦画。
两人走出宫门,公主府的马车依旧停在那里,风竹正在马车前侯着。看见李丽质两人来了,风竹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主动迎上前去,“属下见过公主、驸马。”
这还是风竹头一次称呼长孙冲为驸马,引得长孙冲冷然地看了他一眼。
长孙冲没有说话,李丽质也没有多言,只朝风竹微微一笑以表回应,随即就同长孙冲坐到车舆内。和来时一样,李丽质与长孙冲是分开坐的,车舆内的气氛格外沉静。
马车行驶过繁华的街道,转而进入僻静的小巷,夕阳的余光照在路边的积雪上,熠熠生辉。
本以为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,但是当李丽质注视着外面的景物时,长孙冲忽然开口说道:“公主,臣有一事不明,想要请教公主。”
李丽质当即收回视线看向他,“何事?”
长孙冲没有立即回话,深沉的眸子里透着凝思,好一会才接话道:“在此之前,臣听闻公主和襄城公主的关系很要好,但是大婚那晚的情形,以及今日在立政殿,臣感觉公主和襄城公主之间似乎不复从前。”
是真要好还是假要好,明眼人都能够看出。
听闻此言,李丽质低眉淡淡一笑,“确实不复从前。在皇室,姐妹情谊都是不堪一击的。”
她虽明确的承认了,但并没有要说明缘由的意思,李丽质的灵魂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,有些事情很难解释清楚,倒不如不说。
她与李颂之间,本就毫无姐妹情谊。
“也不尽然。”长孙冲看了她一眼,口吻竟有几分欣然,“公主与豫章公主之间的情谊倒是真真切切,定然能够长久。”
提到李锦画,李丽质也颇为舒心。
依那小丫头的性子,只要别人没有害她的心思,她跟谁都能好。相比城府极深的李颂,单纯的李锦画自然好相处一些。
长孙冲没有经常性与她们接触,但对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看得还算透彻。
但是,他应该不只是想问李丽质姐妹之间的关系吧?李丽质再度抬眸看向他,眸光明媚如暖阳,带着淡淡的笑意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长孙冲与她对视了片刻,那抹明媚清灵的浅笑,仿佛照亮了他内心深处最阴沉的地方,使他不自觉沉迷于此。长孙冲移开目光,竟显几分仓皇,他定了定心压下那一丝悸动,眸子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寂,“据臣所知,襄城公主并非姑母亲生,而是一位不知名的侍妾所生,公主可知那人是谁?”
“表兄为何会问及此事?”
这是一个较为敏感的问题,使李丽质不自觉地正色起来,意识里提高了几分警觉。
因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,李丽质也是前世临死之前才知道的。为了不横生祸端,李丽质将此事深藏于心,并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。
至于长孙冲……她还得看看情况。
从李丽质谨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,此事必有隐情,但她没有含糊带过,就说明可以有商量的余地。
见此,长孙冲倒也不着急,耐心地向李丽质解释道:“寺卿大人此前托臣办件事,向皇室打听襄城公主的身世,他说,他怀疑襄城公主是其胞兄之后。臣想寺卿应该不敢妄出此言,他定是有他的道理,所以臣就答应了他。”
长孙冲是宗正寺卿的下属官,其父是国舅,夫人是公主,相比其他人,长孙冲更有机会接近皇室。
宗正寺卿将此事托付给他,是最合适的选择。
难怪那位尖酸刻薄的寺卿会允许长孙冲告假,原来是有求于他。
而长孙冲好似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此事告知李丽质,而是在得知她与李颂只是表面的姐妹后,才选择跟李丽质讲明此事。他莫不是觉得,李丽质与李颂关系不和,应该知道些什么?所以长孙冲要查李颂,在李丽质面前才会没有顾忌?
质疑和私自调查皇族公主的身份,若被皇帝知道是要论罪的,长孙冲会告诉李丽质,是出于对她的信任?
但是长孙冲是她的丈夫,她理应信任,左右权衡之下,李丽质还是选择向他坦诚,“我知道的也并不多,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,长姐她……并非我父皇亲生。至于她的生母,应该是我母后身边的侍女,而她生父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正因李颂知晓自己的身世,所以心中百般嫉恨李丽质,前世的李颂曾向李丽质坦白过这些。
李颂说的那些话再次回荡耳畔。
“你知道我为何不顾姐妹情分吗?因为你我根本就不是姐妹,谈何姐妹之情!”
“你容貌出众,身份尊贵,不就是因为你是帝后的嫡女吗?而我,只是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女!所以就要注定低你一等!你的母后,长孙无忧,她自以为收留了我,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,可是这般阴暗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,我宁愿她没有留下我!”
在那之前,李丽质从来不知,李颂对她竟有如此多的怨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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